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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诺言许诺之日

第一章:诺言许诺之日

艾尔乌兹宫,曾经整个东大陆最大最宏伟的建筑群,已经灭亡的世界强国——克里米亚王国的王宫,在五十年前的那场巨大的浩劫中,它被无数次损毁,如今的艾尔乌兹宫只是一座残垣,但从那座巨大的残垣中仍然可以看到它往日的辉煌。

“嗒……嗒……”钟表的声音在空荡的废墟中响起,那声音迟缓而无力,一如它的主人。

那是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年绅士,相比于同龄人甚至许多年轻人而言,他的身体甚至可以称之为强壮,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显得迟暮,那身上死亡的恶臭味浓郁得不似活物。

他是克里米亚王国遗留下的亡魂——依泽奈尔.瓦尔基德,在亡国后的第二年,他回到了这里,那时灾难后的克里米亚人被邻国奥尔罗克王国收留,当依泽奈尔回到这里的时候,除了这座废墟,四周住满了新生的克里米亚人和移民的奥尔罗克人,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记得他。

但是他凭借着某种异与常人的坚持在这座废墟外定居了下来,对与一切妄图摧毁这座废墟的人处以死亡的惩罚,曾一度被称之为【杀人鬼】而被世人恐惧着,这就是依泽奈尔的后半生,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疑。

“时间终于到了吗?”老人看向手上那块锈迹斑斑且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转动的怀表轻声喃喃道。

随后,他猛然抬起头,看向艾尔乌兹宫的废墟,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让太阳失色的可怕光芒。

“带给世人恐惧与绝望的王啊,我与此向您祈祷,请赐予我使长河逆转的能力,于此立下誓言,我将钢铁融入血液,将火焰刻于骨骸,将灵魂抛入深渊,那么,回应我吧——”老人停顿了几秒,随后用力捏碎手中的怀表,“沉睡的龙之王——格莱德.阿加雷斯!”拳头大的绯红色魔法阵从老人手中垂直升起,缓缓飘向空中,最终在艾尔乌兹堡的上空三千米处停顿了下来,随后魔法阵一瞬间扩大,转眼间已经覆盖了整个艾尔乌兹堡宫。

这个世界的法阵类型的的魔法跟据魔法阵的依凭物来判断质量,像书本、石头这样不会改变形态的固体所需要的的魔力就相对较小,而以水为代表的液体其难度便会大大加深。

而变化无常的气体需要的魔力和控制力都是一个普通魔法师所无法理解的,而像眼前这个笼罩了整个艾尔乌兹宫遗址的魔法阵,无论是从质还是从量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禁忌等级无疑。

“召唤余之人啊,做好觉悟了吗?”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古老而伟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却只传入了依泽奈尔的耳中。

“……”

“那么,余回应汝之请求。”

这句话仿佛某种古老的寓言,话音刚落绯红色的魔法阵就迅速黯淡下来,不久,魔法阵变化成了另一种颜色,那是如同干枯血液般的颜色,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老人抬头仰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法阵,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红色竖瞳,同时,他的身体如同尘埃一般散去,见此,他并未恐慌反而露出了快慰的笑容,彼时,死的味道不知不觉中从他身上散去,生的气息再次回归在另一个时空重组。

……

这是紫罗兰的气味,依泽奈尔对这个味道很熟悉,那是克里米亚独有的国花,仅仅只在克里米亚生长,在克里米亚灭亡后,这种花也随之灭绝了。

“回来了吗?”依泽奈尔怔怔地看向眼前的紫色花圃。

“依泽,依泽……”稚嫩的声音传入依泽奈尔的耳畔。

“我在,公主殿下。”转身、低头、鞠礼,动作一气呵成,那是铭刻入他身体的本能,等依泽奈尔意识到的时候,少女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少女,是的,她是在那之后永久沉寂在依泽奈尔梦中的少女,克里米亚第五王女——洛希娅.由彼洛徳,那继承自皇家的海蓝色长发、碧蓝的双眸以及完美的样貌让这位公主即使是在以美貌著称的克里米亚皇室也能获得【希格佛里娅的宠儿】(注:希格佛里娅为这个世界传说中的美神)的美称。

但这些都不重要,依泽奈尔所关心的是公主殿下的模样,她的长发直至脚踝,并且公主殿下此刻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依泽怎么还在这里?母妃大人不是告诉了你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我的继承礼么?”洛希娅鼓起两个腮帮子一脸怨气地看向依泽奈尔。

“抱歉,公主殿下,刚才父亲大人有些事找我,所以耽搁了。”依泽奈尔解释道,同时也明白了这是哪一天。

这个世界的人类庆祝生日是每五年庆祝一次。

而由此推断,眼前的洛希娅五岁,对于人类而言,第一个生日十分重要,在这个生日,孩子们会得到长辈的祝福,得到家人的承认,正式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而在此之前,孩子在这个家庭中是没有任何地位的,相当于一个关系密切的客人,因此这个生日也被称之为【继承礼】。

而对于东大陆诸方列国的王族成员而言,这年则更重要,东大陆的国家普遍信仰米莉丝神教,按照习俗,所有的王室成员会在第一个生日这一年的七月三日(传说中的神降日)由家长(有亲王也有国王,但大多是由母亲一方)带去米莉丝神教的总教会,由教皇亲自认可其存在。

同时,在这天,这些王室成员也会挑选属于他自己的守护骑士,所谓守护骑士是专属于这名王室成员的骑士,是门第与实力都得到认可的伟大骑士。而洛希娅的守护骑士会是那个人。

“依泽,依泽,你又在想什么啊?”洛希娅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向依泽奈尔。

“没什么,公主殿下,再不快点儿王妃殿下可要着急了。”依泽奈尔微笑着说。

“真是的,依泽总是这样。”洛希娅嘟了嘟嘴,“呐,快走吧依泽。”说着,洛希娅拉着依泽奈尔向花圃的反方向跑去。

依泽奈尔看着牵着自己手的洛希娅,仿若梦幻。

“真的回来了啊!”

……

金色的马车静静地停靠在艾尔乌兹宫中心的那棵誓言树下,洛希娅如今正坐在马车上,等待着她的守护骑士,而在树荫下,则站立着两个人,那个银发赤瞳的女人从她与洛希娅相像的美丽外貌就可以推测出她的身份,洛希娅的亲生母亲——王妃朵薇拉.布朗特里,而另一个与公主一般大的黑发男童,则是瓦尔基德大公的长子,公主殿下名义上的堂兄依泽奈尔.瓦尔基德。

“时间过得真快呢,一转眼,洛希娅都五岁了啊!”朵薇拉王妃一边感叹着,一边用某种诡异的目光在依泽奈尔和洛希娅所在的马车上来回打量。

依泽奈尔被朵薇拉王妃看得心里发毛 ,“不愧是王妃殿下,一如既往的可怕。”

还好,这份目光并未持续太久,当太阳快要升上誓言树头顶时,一个人影出现了。

“哒,哒——”铠甲的声音厚重而响亮,远远地,依泽奈尔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人影踏着节奏统一的步伐缓缓向他们的方向走来,没错,是那个人没错,依泽奈尔将双手放在了背后,在不为人知的阴影处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浑然不觉。

“见习骑士,优可.瓦尔基德参上!”

优可.瓦尔基德,依泽奈尔.瓦尔基德的亲妹妹,即将成为第五王女洛希娅.由彼洛徳的守护骑士之人,是从小将骑士道刻入灵魂的真正骑士,即使如今的她仅仅只有六岁,却已是无愧于骑士之名的超天才。

当然,这些并不是使依泽奈尔失态的理由,那个理由来自于存在于未来,不,应该说存在于过去,存在于依泽奈尔的过去,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正是为了这一切我才回来的,是的,一定,一定可以阻止的。”年幼的身体里苍老的灵魂如是说。依泽奈尔松开了手,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公主殿下,我来迟了,请公主殿下降罪。”优可做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背上那把比她自己还高的骑士剑闪闪发光,没有人会对她的年幼产生质疑,她是一位骑士与其他一切无关。

“不,优可来得刚刚好呢,是母妃大人太着急了对。”洛希娅的声音响起,但,很奇妙的是,没人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她的位置,给人的感觉像是她的声音来自于四面八方,又好像是位于另一个空间,虚无而伟大。

“洛希娅是在怪妈妈吗?妈妈好伤心!”朵薇拉微笑着说,没有半分伤心的意思。

“诶,洛希娅没有责怪母妃大人的意思,我只是……”天真的洛希娅完全信以为真,认为自己使母亲伤心了,急忙安慰道。

“洛希娅真是的,居然当真了,妈妈我好开心!”朵薇拉王妃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不过,既然优可已经来了那就开始吧!”朵薇拉将目光投向了优可。

“明白了,王妃殿下。”说完,优可将目光转向王妃身旁的依泽奈尔,“兄长大人……”有一瞬间,优可全身汗毛直立,她在依泽奈尔眼中仿佛看到了某种她无法理解却又让她感到恐惧的情感,但那种感情稍瞬即逝。

“优可可要努力啊!不然就算是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你的骑士身份的呦。”依泽奈尔鼓励着优可,全然一副严厉兄长的样子。

“明白了,兄长大人!”优可铿锵有力地回答道,同时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刚才一定是幻觉吧。

“开始吧!”朵薇拉王妃说。

“恩。”优可深深吸了口气,“吾,克里米亚王家骑士团第一大队,第十五小队,见习骑士——优可.瓦尔基德于此宣誓,吾将永远效忠于克里米亚第五王女——洛希娅.由彼洛徳,从此,身为其盾,剑化其刃;直至死亡,此誓言永不更改,绝不背弃,以守护之名义,伟大的先祖啊,请显示您的威能,见证这誓言吧!”优可拔出背后的巨大骑士剑指向誓言树。

话音落下的同时,洛希娅也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她身上散发着来自亘古的古老光辉,那双无垢的眼眸中此刻仿佛有种让人惊畏的存在。“吾于此见证,誓言达成!”

洛希娅在张嘴,但那并非是洛希娅在说话,而是某个伟大的存在通过洛希娅的嘴发出了自己意志的声音。

依泽奈尔看见了誓言树的枝桠上长出了一片新叶。

“咚——”代表正午的第十二声钟声响起,仿佛是某种启示一般,,誓言树涌出了大量的绿色魔力,让人惊讶的是,如此庞大的魔力却并不狂躁,相反,这种魔力十分温和,绿色的魔力涌入优可与洛希娅之间,注入二人的右手,大约十几秒后,魔力停止涌动,消散于无形,而优可与洛希娅的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绿色魔法阵,那古老的铭文即使是普通人也能从中窥探到时间的伟大。几分钟后那个魔法阵在二人的手背上慢慢隐去。

但魔法阵的力量并未消失,这个魔法足以干涉生命即使在遥远的古老时代,这也是被冠以【禁忌】之名的恐怖魔法。在这个魔法发动的瞬间,这两人之间的生命便绑定在了一起,只是那是羁绊还是枷锁,她们尚未得知。

“那么,以后就拜托了喔,优可。”洛希娅微笑着拉起了优可的手。

优可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并未付诸行动,但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依泽奈尔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双手不由紧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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